没过多久,自唐乔的屋子里响起一遍遍的闹钟声。
十分钟之后,白钰开门走了出来,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已经压出了褶皱的衬衫,下巴上冒出一层胡茬,眼下印着淡淡的乌青,头发有些乱……全然没有平日里霁月清风的姿态了。
白钰见唐乔和唐母都在看着自己,哑着嗓子说了一句,“抱歉,昨晚打扰了。”
唐乔转眼看向母亲,说:“妈,这是你大兄弟。”
“……”唐母哪里还记得,只知道肯定又是自己醉酒后说的胡话。
宿醉后的反应还没消退,两个人都神色厌厌,只喝了一点白粥。
唐乔的胃口倒是不错,只是有点困。
昨晚的好梦没做到,还被男人的手臂压的四肢酸痛。
饭后,白钰需要先回家换衣服,唐乔起身送他下楼。
他突然站住,转身看着唐乔,问:“我昨晚……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?”
“完全没有,睡相很好,也不打呼噜。”唐乔淡淡一笑。
“那我有没有说什么?”
“这我可记不得了,你喝醉之后嘴真的很贫。”说完,她向他撇过去一记白眼。
白钰皱眉看着唐乔。对于昨晚的许多事情他确实记得不太清晰了,只记得同她说了很多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的话。
只是从小被白父培养出的强烈的责任感在提醒着白钰,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过夜,传出去对唐乔的影响不好。
这事他要负责。
“怎么一直看我?”
白钰突然极认真地开口:“小唐,你想结婚吗?”
唐乔愣住了。
接着长长的啊了一声。
白钰微微歪头,表情有些疑惑。
啊……是想还是不想?他现在脑子也没有很清醒,更猜不透她的意思了。
他又问:“想吗?”
刚刚的一瞬间,他甚至对他们的婚后生活有了些构想。
“结婚?白钰,我看你是喝昏了。”唐乔冷冷地瞪了他一眼,扭头上楼。
二十六岁没过几天,她还没觉得怎么样,就有两个人和她提结婚了。
白钰站在楼下,还是蒙蒙的。
他挠挠头,有点不明白,怎么突然生气了呢。
……
这日,唐乔正坐在白钰的车里说着话,突然想到了张慧的未婚夫。
她随口问了一句:“张慧和她的未婚夫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白钰抽出纸巾帮她抹去嘴角的奶油,听到她的问题愣了愣,反问:“你说的是章承?”
“是啊。”
“我记得他们是情侣关系不假,但没听说他们订婚了。”
唐乔一怔,微微皱眉。然后她说:“可能你们不知道?”
白钰笑着摇头。“不会。章家是大家族,订婚这种事不可能不摆宴席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章承在欺骗张慧?”
白钰一眼看过去,唐乔的眼底一片冷色。
“也不一定,说不定两个人在热恋,但还没跟家里提订婚的事。”他抬手碰了碰她的脸,声音很柔。
“我也认识章承挺久的了,没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。”
“但愿吧。”唐乔再低头看盒子里的泡芙时,也觉得无味了。
过了一会,白钰又说:“小唐,你对结婚……”
唐乔抬眼看过去,身边的男人表情认真。
她叹了一口气,说:“白钰,你觉得如果连爱情都无法维系婚姻,责任就能吗?”
唐乔目睹过不幸的婚姻,导致她虽然相信爱情,但是对婚姻很抗拒。
恋爱破裂,大家可以转头就走,从此桥归桥,路归路,互不干扰,彼此都有崭新未来。
但是婚姻破裂,女人往往更受伤。
她需要在许多议论声中,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摆脱过去,开始新的人生。
看看她的母亲便知道了,那么多年,从没回过梅县,依旧是流言蜚语不断。
白钰看了她好一会,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他是不想她被周围人说闲话才提结婚的,但也是真的想娶她。既然她有心结,那便先不提了。
白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,柔声说:“再漂亮也禁不起一直皱眉头啊,再皱眉就变老了。”
唐乔哼了一声,握拳打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却见他的眉头突然一皱,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。
“胳膊怎么了?”唐乔一边问,一边将他的手臂拉过来。
她将袖口向上挽了半截,没有发现异样,便又抬手想去解他的领口,但被他握住了。
白钰轻笑着,“拉拉扯扯的,你也不怕被外面的人看见啊?”
“我问你的胳膊怎么了。”
她的表情很严肃,目光灼灼的。明显是较了真。
白钰见躲不过,只得老老实实地将扣子解开。衬衫褪到一半,露出精壮的肌肉以及上面暗紫色的伤痕。
唐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掐住后又松开,有点疼。
她放轻声音问:“白叔打的?”
“我醉成那个样子,他自然不喜,就给了我一棍子。”
自然了,挨打的原因一大半还是在白父问他那晚是在哪里过夜的时候,他的回答是,唐乔家。
白父顿时觉得他家的臭小子非但不是好男人,还有点混。
这么些天过去了,伤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,疤痕也照之前淡了许多。
唐乔抓着他的手,低声说:“受伤了也不告诉我。白叔也是,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。”
白钰看着她低头心疼自己的样子,心里一片柔软。
忍不住靠过来亲了亲她,沉沉地说:“这下真不疼了。”
……
唐乔注视着他的车子渐渐驶离,直到看不见车尾,才转身回学校。
门卫趴在窗口,笑着对她说:“你们感情真好。”
“嗯,还好。”唐乔回以淡淡一笑。
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哪?”
“……”
唐乔回去时,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正在闲聊天。
她刚准备批作业,突然听到一个稍年长的老师问:“张老师,你和你的未婚夫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她又将笔放下,撑着下巴懒懒地往那个方向看。
张慧笑着回答:“我们都不太着急,况且他现在太忙了。”
唐乔淡淡地收回目光。
忙。
这是男人敷衍时最常用的借口,也是女人最容易相信的借口。
从安浦新区到这里需要40分钟的路程,白钰总能抽出时间过来。而从这里到民政局算上堵车无非就是30分钟,怎么就去不了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