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了，许尚说：“我说呢，老钰怎么那么怕血，还有之前咱们一起出去玩，我说要去鬼屋，他打死都不进去。”
“嗯。”乔湾点点头，“那是扎在他心头最深的一根刺。”
结果现在，有些人为了对付他，竟要生生的将这根刺使劲往里压。
所以白钰会变成这样，很大原因也在于自己。
“听你这么说，你有怀疑对象了？”
乔湾几乎要将牙根咬断，“张栋。”
“那是谁？”太大众化的名字，入不了许公子的耳。
乔湾冷冷解释，“公司的一个高管，恒业地产的老总。”
许尚这才有了些印象，哂笑一声，“他啊，我有点印象，一个喜欢穿纪梵希的胖子。不过他和老钰没什么过节吧？他搞老钰，不就是想断你臂膀？”
唐建闹分裂，这事传的沸沸扬扬。
和张栋一样反对乔湾的董事还有几个，他们推举的人是唐洲，唐乾的弟弟。
按照辈分，乔湾得叫他一声“叔叔”。
“是啊……”乔湾冷呵。
鼻息和眼神中，都是寒气。
他站起身。“不就是想玩吗，行啊，这回换我跟你们玩。”
见他站起来，许尚忙问，“你要干嘛去？”
乔湾从一边拿过领带，套上。“去公司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
“我一会给老钰的主治医生打电话，让她过来。你留在这照看他，医生到之前他要是醒了……就再给他吃两粒药，不然他要是又闹起来，你制不住。”
许尚撇撇嘴，“行吧。”
虽然不太想承认，但他看过这两个人“搏斗”的场面之后，他真觉得自己应付不来。
……
“对了。”乔湾突然停住，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交给许尚，“还有这个，是有人放到老钰那个房子门口的，我没让他看到。你看看，有没有办法能查到是张栋指使谁做的，要是查到了……丢进去，就别出来了。”
这话随了心意，许公子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纯洁笑容，爽快应下，“放心，这种业务，我熟。”
都说别在太岁头上动土，姓张的敢碰他的人，不就说明人家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吗。
行啊，他倒要看看，这一张一唐，究竟有多大的手腕。
……
察觉到屋子里的人有醒的趋势，许尚连忙又哄他吃了一粒药。
约莫又过了十来分钟，门铃响了。
许尚过去打开门。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人，大概四十几岁，黑色卷发在脑后梳成一个低马尾，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很柔和的气场。
他想，这应该便是老钰的心理医生了。
她左手拎着小手包，右手提着一个小药箱，冲许尚点点头，便径直往房间的方向走。
简单的查看了一下白钰的情况，又给他受伤的手做了处理和包扎。整个过程都很安静，几乎没发出过什么声音。
见她关上门出来了，许尚忙问，“医生，他的情况……还好吗？”
医生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反问，“他是自己睡找的吗？”
“呃……不是，喂了两片安眠药……”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，“醒着的时候，有攻击性吗？”
“有，根本不让别人近身。”
医生对此有了心理准备，也不意外，轻柔地说：“他现在这种情况，不能去医院，要先让他放松警惕。一直依赖药物的话，对他的神经会有影响。”
许尚微微皱眉，觉得让他放松可不容易。“他现在根本不让他碰他。”
医生淡淡一笑，说：“那是因为他不够信任你们，但总有人能让他放下戒心，比如他的家人，爱人。”
许尚恍然大悟，刚要拍手，想起屋子里躺着的那个，便改为握拳。
要说能让他放下戒心的，也就是唐乔了。
以这男人对唐乔的感情，就算他变成了丧尸，理智全无，恐怕也不舍得咬她一口。
“这是我的电话，一旦他的状态稍微安稳一点，马上给我打电话。”医生说完，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。
“药箱也留下了，他要是再受伤，就简单给他处理一下。”
“嗯，好，医生慢走啊。”
……
送走了医生，许尚皱着眉，将医生的话又想了想。
他还是觉得，这事不能听乔湾的，是要跟唐乔说的。
毕竟一物降一物，唐乔在这肯定要比他们两个有用的多。
况且谁也不是个傻子，难不成还能瞒住她一辈子？乔湾不想告诉唐乔实话是因为他答应了白钰不说，但是他又没答应。
“老钰，我这可是为你好，你病好了以后要是怪我，可就伤我心了。”
另一边，医生离开后也给乔湾打了个电话，说明了一下情况，同时将自己对许尚说的话也和他说了一遍。
乔湾听着，指尖在文件夹上轻点着，好一会儿，才说：“嗯，我知道了。之后还要辛苦你多跑几趟了。”
看来眼下这种情况，是得叫唐乔过来了。
说是得说的，但是这话该怎么说，他得好好想想。
说的太轻了吧，她会怀疑。要是全盘托出吧，那他之前的话就成了在骗她。
关键要把握个尺度。
乔湾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白了。
没等乔湾想白了头发，那边许尚就先拨通了唐乔的电话。
……
电话刚一接起，里面就是一声大吼，“嫂子！”
教室里安静，他这一嗓子不但要将唐乔的耳膜震破了，也让下面坐在前排的学生听得真切。
一时间，都装作是在学习的样子，实则偷偷地往讲台上瞄。
唐乔一皱眉，将手机拿远了一点，调低音量，又看了一眼号码。
号码陌生，但声音很熟悉。
是许尚的大嗓门。
只是她和许尚的交情不算深，也就是上次互加了微信，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。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号码的，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，还是用的这种急切的语气？
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，压低声音问：“有事？”
“有有有！嫂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！”
“嗯，你等一下。”
说着，唐乔便站起身，看了一眼下面的学生，果然发现有几个正悄悄的盯着她。
唐乔丢过去一记刀眼，吓得几个孩子连忙低的更低。
她拿着手机去了走廊，关上门。
“好了，有什么事，你说吧。”
许尚挠挠头，突然开始支吾起来。
到底是说病了？还是疯了？
唐乔被他欲言又止的态度勾出了几分怒火，不由得加重了语气，“赶紧说。”
许尚一咬牙，“是老钰的事。”
唐乔一愣，垂在身边的手慢慢握起，就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许多。
“他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许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，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，“他病了，挺严重的，现在昏睡着呢，医生的意思……是得有个家人在身边陪着。”
唐乔只感觉自己大脑轰的一声，像是有什么塌了，砸的她有些发晕，眼冒金星。
指尖狠狠地扣着手心的肉，她深吸一口气，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，冷声问：“病了？乔秘书之前跟我说，他只是工作上有些问题。”
“哎呀，他那是骗你的！”许尚一边说着，一边翻着面前的文件，眼珠快速的转了两圈，“工作上是出了些问题，但不算严重，严重的是他的病。但他们怕你担心，所以才都不告诉你。”
病。
对于这个字，唐乔是既熟悉又陌生。
她知道他从小就生病，但具体是什么病，他从来都不说。
“什么病？”
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，他小的时候目睹过一起凶杀案，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留了阴影，时间久了就成了心理病，已经很多年了……具体的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，反正他现在很有攻击性，不让别人碰他，医生的意思是得有一个能让他放下戒心的人在身边，我寻思那个人肯定是你了，所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来安京一趟，老钰现在……很需要你的。”
心理病。
其实她从很久之前就有了怀疑，怀疑他的病可能是跟心理有关的，因为顾晚钟见到白钰的第一眼就说过，他的心理状态不太好。
他又是个心思敏感，什么事都要憋在心里的人，很多时候他眼中的疲态明明都掩饰不住了，结果在你问起时，他还是会笑着跟你说，我没事，我很好。
这样的人，是最容易憋出病的。
唐乔说：“我有时间，我现在买票，今天就过去。”
那边的许尚一挑眉，乐了，暗暗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，嘴上忙说：“那好，嫂子，你快到安京的时候给我打电话，我派人去接你。老钰现在不在他的公寓，在乔湾家里呢。”
唐乔拿开手机，屏幕亮起，她看了一眼时间，说：“好的，就这个号码吗？”
“嗯呢，你存一下。”
“嗯，那就这样。”
没等唐乔挂断，许尚突然想起来，大声说：“等等！嫂子，你自己来就行，这事儿……先别跟他家里人说，伯父伯母年纪大了，万一经不起刺激再出点什么事，那可就真的乱成一锅粥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唐乔点点头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。